[离达]T.I.M.E.s-07
神秘博士paro
07 The light-1
阿贾克斯合上了手中的书本。
“钟离先生，”他说着，对面正低着头看书的人便抬起头来看向他。被打断了阅读，钟离似乎还有些微微的不悦。
阿贾克斯叹了口气。“我知道，我得感谢你，为了憋不出论文的我，特意带我到图书馆来找灵感，找资料，”但是——像这样的话后面，是必然要跟着一个转折的。
“——但是这里的东西我没法参考！这上面写的知识对于现在的地球来说太超前了！”
钟离微微一怔。
阿贾克斯又叹了口气，扫视着这间巨大的图书馆——全宇宙最壮观、藏书量最丰富、囊括从宇宙诞生到宇宙灭亡所有知识的图书馆。自然光源从头顶倾泻而下，如同瀑布，所有角落都被知识的光辉所浸盖，永远不会有无知的黑暗。
——但阿贾克斯只是要写一篇结课小论文罢了。
地球上的那一丁点知识，连这里的一个书架都放不满。
“噢……确实，确实如此。”钟离像是恍然大悟一般。然而这样明显的事实，钟离如何会想不到？他只是想带着阿贾克斯出来约会罢了。看穿这一点的阿贾克斯，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，把手中这本《时间折叠理论浅析》重新放回到书架上。
“也许我可以看一点游记类的书。”为了安慰钟离，阿贾克斯自己找了个台阶下。本来嘛，答应和钟离出来玩，肯定不是真的为了写论文来的。手指划过一列列的书脊，阿贾克斯的目光在一本很薄的小册子前停了下来。
太厚的书他也看不完，干脆看看字少点的。这样想着的阿贾克斯，顺手把这本册子抽了出来。
这是一本没有名字的书。准确来说，它的书名至少不像其他书本一样明晃晃标在最显眼的位置。它就像是阿贾克斯能在便利店里随便买到的笔记本，普普通通，毫无特色。
阿贾克斯看了一眼这列书架的归类，硕大的“未知来源”四个大字躺在标签里。
图书馆中还有这样的书吗？还能有这间图书馆不知道来源的书籍？
阿贾克斯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，正当他兴致勃勃准备一看究竟的时候，钟离却突然叫住了他。
“抱歉，本来不该打搅我们的旅行的，”钟离手中的烟斗发出哔啵的电流声，“但塔迪斯收到了一条求救信号。”
“嗯？”阿贾克斯翻书的手一顿，好奇的看向对方的烟斗，这个被对方称为“音速起子”的东西，本质上是一把用来开锁的钥匙，但在钟离手中却还能有各种各样的功能，例如与塔迪斯连接用来远程接收信息、扫描电路、破解系统等等等等。唯一的缺点是对木头无效，哪怕对面只是一把简简单单的木制插销。
“是发给塔迪斯的吗？”
“准确来说是发给全宇宙的，这种信号除非在五光年内，否则被接收的希望极其渺茫。”钟离看了一眼烟斗上闪烁的光点。“几乎可以说是走投无路了……大概。”
“五光年，呃，”阿贾克斯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常识。“那还来得及吗？”
“或许可以试试看。”
阿贾克斯放下刚刚翻开的册子，跟着钟离一起回到了塔迪斯内。通过塔迪斯的精确解析，他们最终通过求救信号获得了一串代码，那正是发出信号地点的坐标。
钟离熟练的输入坐标之后，塔迪斯发出熟悉的引擎发动声，朝着五光年之外的地点驶去。
塔迪斯降落在一个陌生的星球。
得益于塔迪斯自带的氧气罩，即使打开门，二人也可以站在门口正常的呼吸。钟离将烟斗对着外面扫描了一番之后，却惊讶的发现这个星球上居然有足够的氧气浓度。
“嗯？那我们刚才准备的宇航服岂不是白弄了？”阿贾克斯遗憾道。
钟离却依然在分析这座星球的情况：“不仅氧气浓度，重力环境也和地球基本一致……”他继续看着烟斗上闪烁的灯光。“水分含量、温度……除了光照强度远大于地球之外，这里几乎是一个翻版的地球。”
“除了没有人。”阿贾克斯说。
是的，除了没有人——但如果是这样，求救信号又是谁发出来的？
“想要扫描整颗星球需要一定时间，”钟离说，“在这之前，先暂时不要离开塔迪斯。”
阿贾克斯点点头，又用下巴朝外努了努：“就站在门口看看风景可以吧？”
当然可以。
整颗星球仿佛是由淡紫色的水晶雕刻而成，到处矗立着山峰般锋利的水晶柱，在群星的光照下，发出莹莹的微光。这里是水晶的天然矿场，倘若这些水晶价值不菲，那这颗星球简直就是一座金矿。
“先生，能分析分析这里的水晶吗？”阿贾克斯蹲下来，轻轻敲了敲水晶的地面——冰凉，且光滑，敲上去只发出闷闷的响声。
钟离用音速起子扫描了一番。“只是普通的紫水晶，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……不过这样大量的紫水晶，几乎覆盖了整个星球——很不寻常。”
一座毫无生命迹象的星球，被完整的紫水晶所包裹的星球，若说是天然形成，确实有些匪夷所思。
但阿贾克斯倒有些不同的想法：“没人是不是说这些水晶都无人认领啊？那我能不能敲一点做个纪念……”
想法很大胆，钟离很不认可：“紫水晶不是什么稀有的东西，何必要这些来历不明的？”
阿贾克斯正欲辩解，身后的塔迪斯发出分析完毕的哔哔声。
扫描的结果来看，在星球的背面确实有一艘能源几乎耗尽的飞船，同时还有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结构设施，具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尚不明确。通过塔迪斯的精准定位，他们直接在飞船的内部降落，免去了寻找的麻烦。
漫长而昏暗的走廊里，只有二人的呼吸声。
“呃……是不是直接喊话找起来会比较快？”阿贾克斯试探性的问道。
“不用那么大张旗鼓。”钟离顺手拆了墙上的屏幕，直接用音速起子连上了飞船的检索系统，一番查找之后，在飞船的驾驶舱部位发现了三个生命体的存在。阿贾克斯第一次看钟离这样高端的操作，嘴巴都快合不上了：“你这是钥匙吗？你这根本是黑卡啊——”
“在聪明人手中，自然会有聪明的操作。”钟离只是笑着解释道。
好家伙，这自夸的真是毫不客气，但完全无法反驳！
二人边聊着边按照地图指引向飞船的驾驶舱走去。
——“不许动！”
脑后清晰的发出某种枪械咔咔上膛的响声，阿贾克斯下意识想转头，又被理智生生克制住了。这里不是电影也不是小说，他此刻真的被枪口抵住了后脑勺，对方一念之间，自己就可能命丧于此。
于是他稳住身体，一边偷偷瞄着身边同样停住的钟离，一边慢慢的说道：“不要激动这位朋友，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？”
“您大概误会了，我们是收到了这里发出的求救信号才过来帮忙的。”钟离比阿贾克斯还要镇静得多，大概是见惯了大风大浪，或者身为外星人被枪抵着后脑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。“我这里有证件。”
什么？他们还有证件？什么证件？阿贾克斯惊讶的挑了挑眉毛，但没想到对方完全不吃这套：“不要轻举妄动！跟我去见船长。”
“见就见，我们又不是坏人，怎么好心还当驴肝肺了。”阿贾克斯的语气里带上一丝怨怼，抵在后脑的枪口似乎顿了一顿，随后往下滑了些许——
迟疑了吗？但阿贾克斯可不管这些，他趁机猛地转头，劈手拍开对方的枪管，后者始料未及，却并没有扣动扳机，电光火石之间，阿贾克斯凭借从前学的擒拿技巧轻松制住了对方，将那人的双手牢牢的剪在背后。
大约是被阿贾克斯的果断给惊到，钟离居然也呆住了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。
“哈，看来当初学的那点还、不错嘛。”阿贾克斯一边更加用力控制对方的挣扎，一边用脚把掉在地上的枪踢得远些。“先生，这就麻烦你收着了。”
钟离弯下腰捡起枪，抬头，又打量他好一会儿，愣是把阿贾克斯看得有些不自在。
“下次不可这样鲁莽了。”钟离说道。
“怎么了？我这也算是见机行事，不算鲁莽吧。”阿贾克斯为自己辩解。“而且这不是很成功吗？”
“你能成功，是因为对方根本不擅长战斗。”钟离拿着枪，看着被擒住的人。“这枪连保险都没开。”
阿贾克斯惊讶的看向被自己控制住的对手——他这才发现对方的身量比自己小上一圈，说是个少年也不为过。“这也敢来威胁人？小孩，你爸妈呢？”
“我不是小孩！”少年抬起了头，有些气愤的喊道。“你们到底是谁，怎么会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飞船里！”
“哎呀，别动，别动，怎么听不懂人话呀，塔迪斯的翻译失效了？”阿贾克斯加了把劲，好把对方控制的更牢些，“都说了是收到你们的求救信号来的嘛，难道有困难的不是你们吗？”
“那你们这样突然不打招呼就出现也太……”
“对此我表示歉意，但我猜想你们的情况恐怕并不乐观。”钟离说。“为了双方考虑，先各退一步，带我们去见你们的驾驶员如何？毕竟除我们之外，你们似乎也没有别的救援了，对吗？”
对方沉默了一阵。在他点头之后，阿贾克斯松开了他。在少年的带领下，他们一同来到了飞船的驾驶舱门口。
“你把他们带过来了吗？”门口的对讲机突然传出声音。听声音，却也并不像是成年人。
“嗯，是我。”少年很不情愿的回复道。
机械舱门缓缓向两边打开。
驾驶舱内站立着两人，令人惊讶的是从身形来看，他们也不过是少年少女——当看见枪被拿在钟离手中时，二人几乎立刻剑拔弩张的用手中的武器对准了他们：“你们做了什么？”
“……所以这里真的没有一个能好好说话的人吗？”阿贾克斯无奈了。
钟离从口袋中掏出一张证件递给对方：“请放心，我们是被派来救援你们的。”
嗯？钟离还会伪造证件吗？不然他们哪来的证件证明身份啊？阿贾克斯莫名其妙的看着对方半信半疑的接过证件，仔细的查看起来。片刻后，二人终于放下手中的武器，将证件交还给钟离：“原来你们是七星的人？”
七星？七星又是什么？阿贾克斯不敢表现的太惊讶，以免被对方看出破绽，但又实在好奇的心痒痒。
“嗯……对。”钟离将证件收回到口袋中。这迟疑的语气，你分明也是顺着对方台阶下吧？阿贾克斯虽然看穿了钟离的表情，但为了不再起冲突，暂时没有发作。
“太好了，终于有回复了。”三人中唯一的少女是最快对他们展露善意的。“是不是终于能回去了？”
“我原本以为最起码会提前给个通知之类的。”另一个男孩虽然语气平和，但言辞中依然有一些不信任。“请问你们派了多少人来？你们的飞船在哪里？”
问到点子上了——阿贾克斯抱着胳膊，想看看钟离要怎么糊弄过去。
“我们发了通知，但你们的通讯系统出故障了，所以没收到，不是吗？”钟离反问道，“只救援你们三人的话，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也足够了。”
男孩表情平静，他与钟离对视了许久，就像是在用目光彼此拉扯——终于，男孩说道：“我是代理驾驶员行秋，带你们过来的是船员重云——”
“我是香菱！是船上的厨师哦！”不等行秋介绍，少女抢先自我介绍道。
“……我不认为这种级别的飞船上会需要配备专门的厨师，”钟离理智地分析道，“对于你们来说营养罐头会更合适也更方便。”
“抱歉，她只是喜欢做菜而已。”行秋解释道，“香菱是飞船的维修工程师。”
“既然如此——飞船出了什么问题，连专业的工程师也无法修复吗？”
“不是无法修复，只是单纯的没有能源了。”行秋说。“现在飞船的消耗已降至最低，用来维持最基本的生命循环系统，我们已经这样撑了快一年了——”
“抱歉，我打断一下，”阿贾克斯忍不住发言道，“你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？”
“外面的建筑，你们看到了吗？那是采矿场。”行秋说，“我们是飞云商会的运输船，是来这里运送采集的水晶矿的。”
“紫水晶在地球也有足够的分布，合成的紫水晶的优良度甚至比天然的还要好。”钟离说，“从地球往返这里，即使最快也要五年，有什么必要让你们非要来这里采矿不可？”
三人对视了一阵。
“……这些紫水晶，并不是普通的矿产。”重云说。“它的内部含有丰富的光源，一立方米的紫水晶矿可转换的能量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用半年。”
阿贾克斯放下了抱在胸前的胳膊。即使是他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。
一立方米紫水晶矿所含有的光能足够一户人家使用半年，而这颗星球几乎被紫水晶完全覆盖——
“还真是……金矿啊。”阿贾克斯忍不住喃喃道。不——这甚至比金矿还要值钱。
“一年前，我们来到这里，因为采矿和装填工作都有机械完成，所以仅仅派了我们三个人。但是当我们降落，完成矿物装填后，飞船的能源就突然几乎耗空了，返航是肯定不够的。”行秋描述着当时的情景。“发送了求救信号之后，我们就一直在这里等待，后来通讯系统也坏了……”
“突然……耗空？”钟离重复了一遍。
“对，就是突然，在降落之前我们还有足够往返的能源，等装好矿物后就突然没了。”
阿贾克斯问道：“不是说这些紫水晶里的能源很多吗？为什么不用？”
“当然不能直接用，采集的紫水晶需要经过处理才能转化为可用能源，这里没有这样的设备。”香菱回答说。
好吧。但从结果来看，问题并不是很复杂。仅仅是将三个人送回地球而已，对于塔迪斯来说轻而易举。虽然可能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有这样先进的飞船，但在活命面前，谁会多说什么呢？
阿贾克斯理所当然的这样想着，就等钟离开口了。但对方眉头紧锁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严重的问题。阿贾克斯不明所以，只能一步步挪到对方身边，趁着另外三人忙着收拾东西的功夫，小声的问道：“怎么了？不能送他们回去吗？”
“来之前，那串求救信号除了解析出来这里的坐标定位，还带有一个时间定位。”钟离说，“如果他们说的属实，那现在恐怕正是……地球毁灭的时间点。”
阿贾克斯愣了好一会儿：“……是旧地球吗？我现在住的那个？”
“放心吧，对于你生活的时间点来说那是很多很多年之后了。”
这我当然知道。阿贾克斯突然意识到什么：“你是说地球已经毁灭了，所以这三个人——搞不好就是旧地球仅剩的遗民了？！”
“未必，可能也有其他人提前离开了。”钟离说。“本来星球毁灭是自然规律，但听他们这么一说，可能地球毁灭的原因没有那么简单。”
钟离手中的音速起子发出刺耳的鸣叫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无论多少次，阿贾克斯总是无法习惯这声音，他忍不住捂住耳朵。
钟离看了一眼，眼神中有一瞬间的惊讶。
“恐怕我们得暂时在这里待一段时间。”在阿贾克斯震惊的目光中，钟离很无奈的说道。“塔迪斯的能量……现在不足以发动时空跳跃了。”
tb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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